“真的!”谢惊蛰看着她,“你不信?”
“没有不信。”谷雨双手交握在一起,手指纠缠了片刻后,她不抬头地问,“你妹妹那边什么时候结束?”
“下午两三点吧,她的场次比较早。”
“那……”谷雨顿了一下,“她敢一个人回去吗?”
“当然敢,又不是小孩子……”
“……”谷雨在心里想着兜里那张唯一的返程票,却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她的手不由自主伸进了座位旁的袋子里,摸到里面的舞裙。
是很好的料子,比她在裁缝店里看好的那条要好得多得多。
少女的手指在裙摆里纠结,突然摸到了一小片绣起来的图案,她愣了一下,转头将那片布料扯出来,看了一眼。
是一串英文单词,很熟悉。
她在刚开始对芭蕾感兴趣的时候就在微机课上搜过相关的装备品牌,而这条裙子,正是她搜过的最有名的一个牌子。
她对这个牌子到底以哪些优点出名都已经忘了,唯一记得的就是价格。
基础款都是三千起步的,让她这种人梦都不敢梦的价格。
三千,三百的十倍。
她另一只手摸到了兜里那张薄薄的车票,一瞬间听见了海水悄无声息漫上来的声音。
直到身旁压抑的咳嗽将她惊醒,少女转头看去,谢惊蛰正脸色苍白地背对着她捂着嘴巴拼命咳嗽。
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车里的乘客渐渐多起来了。
有学生端着酸辣粉靠在附近大快朵颐,还有工人刚刚吐完最后一口烟。
车厢里的空气于是变得越来越浑浊和逼仄,谢惊蛰便也在这逼仄中加快了呼吸。
谷雨静静地看着他,就像一面死寂无声的镜子,只客观而冷漠地映出他背对着她拼命咳嗽,然后拿出什么东西对着鼻子悄悄吸一口的背影。
倒春寒的天气,风冷冷地从窗外吹进来,却吹不散会让谢惊蛰发病的沉闷气息。
谷雨在他的咳嗽里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——与在本市是没有区别,这是如此平常的,她每一天都赖以生存的空气。
确认了这一点后,谷雨转开眼睛,按响了下车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