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才更像是一块石头,沉寂在照不见光的暗影里,直到女人喝了一杯酒,又突发奇想地问他:“诶,你今年多少岁了?”
“二十。”他回答。
“这么年轻。”女人喃喃自语,又问,“青春正好的年纪,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吗?”
她把脑袋更多的偏过头,让窗外隐约的光覆盖她的脸庞:“我说这些的时候,你好像一点都不好奇?”
少年依旧不语,她便继续说话。
“你知道我的身份吧?知道我有丈夫有家庭,为什么却从来不关心?我们都已经上过床了诶。”
一点光都没有的阴影里,少年握着杯子的手突然用力到青筋暴起,指尖泛白,可他的声音却还是平静的。
“我只是一个服务生,没有资格过问顾客的任何事情。”
“那我今晚允许你过问,你问吧。”
女人又把头靠回到他的背上,像是很放松又很疲倦的模样:“随便你问什么,我都会回答你。”
一段漫长的沉默。
阴影里的容钦只能感觉到一片空白。
他没有任何想问的问题。
可是不知为何,在女人喝完一杯,转身走到桌边往空杯中倒酒的时候,他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刚刚听到的话。
“小孩子没有母亲的话,是不是会很可怜?”?
“可惜我好像一点内疚感都没有。”
……
这样没头没尾的话落在他耳里,却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,到底在说谁。
这些字句是如此轻飘,比窗户上映着的光点还要模糊而游移,只要用手指轻轻点上一下就会不痛不痒地消失,可在他的记忆里,有个人的痛苦却那么庞大。
他想起那个人曾在天台的风里概括自己的年少时期,七年,却只有寥寥几句,就如同方才这个女人一般,唇齿开合几下,就轻飘飘带过了同一段漫长而可怖的时光。
于是他再无法抑制自己的本能,张口发出干涩的声音:“你……”
女人终于听见他出声,饶有兴趣地端着酒杯转过头来盯着他。
“你……”少年没有抬头,声音却变得平静下来,“在面对你的女儿,也就是林半月小姐的时候,也不会觉得愧疚吗?”